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橙读秀 | 没有一只鸭子游得出芜湖
来源: 橙周刊微信公众号 2018-12-10 15:46:53 责编: 徐文娟

合肥突然降温,冻得瑟瑟的,一双手都伸不开了。吃罢中饭,小睡乍起,坐在床上发呆,最最想念芜湖的一种小吃——藕粥。

以前在芜湖,午觉过后,总是喜欢走到胜利渠菜市,去吃藕粥。这家粥摊是芜湖最道地的,没有之一。藕、粥分开煮。一口深不见底的铜锅,囫囵煮了几十斤七孔的肥藕。柴火灶,烧粗木棍的。一边喝粥,一边可闻炊烟的味道。

粥是粳米煮成,粘糯,弹牙。江南的藕,煮熟后,铁锈红色,口感沙糯,入嘴即化。一碗粥盛好,从铜锅里捞一节藕放砧板上,切一小段,剁成碎粒,盖在粥上,挖一勺白砂糖,端给你。寒风中,坐在嘎嘎响的小竹椅上,喝微糯甜香的藕粥,浑身骤暖。这样的藕粥,绵融,滑喉,甜糯。挑一勺粥微微扬起,千丝万缕齐聚,慢慢流淌,仿佛成了风中的丝线。

除了这碗粥,还有腰子饼、春卷、臭干子。巷口背风处,随便支一口铁锅,一只小煤炉子,半锅菜籽油,将这三样投进去炸至焦黄。腰子饼的材料是胡萝卜丝、白萝卜丝佐以面糊,搁在猪腰状的铁器里塑型,下油锅,炸熟了,直接飘起。

春卷里包了荠菜、韭菜、肉糜、鸡蛋丝儿;臭干子炸得起孔,入嘴,香冽酥脆。小木桌上摆了醋、水辣椒,随要随取。江南的水辣椒乃独一味,倒入小碟中,腰子饼沾一点,春卷沾一点,臭干子沾一点,那一丝丝鲜辣,于舌上袅袅腾挪,犹如寒冬雪地里开了一朵茶花,香气依稀可闻。

一年四季,最受女吃货们欢迎的,当属麻辣烫。按道理,人活于世,只有粥饭才是吃不厌的。这个麻辣烫简直是芜湖美食舞台上的旦角,头牌永远是它。我经常吃的是冰冻街上明明家的麻辣烫。她家底汤,货真价实由大骨熬成。芜湖人吃麻辣烫,三样食材必备:金针菇、粉丝、各类肉。我最喜欢鸡毛菜、脆皮、鸭血、锅巴这四宝。晌午吃一碗,几乎省了晚饭。

合肥偶尔也有麻辣烫,但,就是没有芜湖的那个味,具体也说不好难吃在哪里,就像一个人吧,平白无故的寡素单薄憋气,既不风趣,也无内涵,不值得托付。

前天,一个外省读者私信来,说即将旅行芜湖,让推荐几个地方。实则,全球化趋势下,城市大同,芜湖,除了一条风流蕴藉的长江以外,还真没甚惊艳之地。我倒是向她隆重推荐了小笼包、煮干丝、炒面、渣肉蒸饭、赤豆酒酿、肉丁烧麦、虾皮馄饨、虾籽小刀面、红白鸭子等芜湖名吃。

吃小笼包,可去老字号四季春。胃口好的,小笼包之外,再配一碗煮干丝。煮干丝底汤,老母鸡调出来的。白干子切细丝,滚水焯去豆腥气,略加烫熟的木耳丝,鸡丝更是少不了,层层码放,堆在碗里,浇一瓢滚开的老鸡汤,黄油飘了一层。一口小笼包,一筷尖煮干丝,皇帝也只能这样子奢靡了。

食罢,去镜湖边溜几圈,消消食,再去买菜不迟。要么来一笼渣肉蒸饭——江南人细淡精致,蓝边碗大的一只小蔑笼里,千张打底,盖一层糯米饭,饭上铺十几块渣肉,再浇一勺秘制卤汤。三分肥七分瘦的渣肉文火蒸了一夜,入口即烂,糯米饭软糯弹牙,再配一杯甜浆,或者一碗咸豆腐脑,必定铁饱。

炒面、炒面皮,也颇煞馋。圆白菜丝、肉丝、青蒜在锅里炒得火焰三尺高,再投入面或面皮,起锅前,少不了的秘制酱汁。弟弟每次从北京回芜湖办事,早饭肯定要去外面吃炒面,一大盘子,哗哗哗,一忽儿不见了,过后,吃撑的他坐在食摊上深深发呆。只要回芜,几乎不在家用餐,要一样一样向那些小吃致敬。


冬天这么冷,情绪难免低落。这个时候千万记得要去街上吃一碗赤豆酒酿水籽,汤面上飘着颗颗桂花,碗底赤豆起落有间,细细淡淡的香气自十万八千里汩汩而来,食毕,浑身暖透,手心微微汗意,再去逛街,一家家小店铺依次走过,人生还有什么放不下的?

炒凉粉集中在中二街一带。扁平的大铁锅里白气蒸腾,死劲炒,凉粉薄块炒至焦黄,撒一撮细葱粒、一把芫荽,最大限度地浇上调制好的醋汁,好吃得简直要当街哭起来。

新芜路上有一家老凌鸽子汤,也是一绝。一只乳鸽,佐以无数香料药材,搁在一只小小的沙罐内,嘟嘟嘟小火熬五六小时。等一筷子把鸽子捞起,骨肉迅速分离。每次吃,我都把骨架子嚼嚼碎,吸出骨髓,再吐掉——人生过半,再也没遇见过那么美味的鸽子汤。

暑假带孩子回芜,已经九点半了,都等不到天亮,硬是去双桐巷,就为喝一杯二姐家的赤豆酒酿;有一年岁尾二十九回芜,放下行李,直奔冰冻街,就为吃一碗明明家的麻辣烫。早年,一个前同事的妹妹远嫁新疆,回芜探亲第一餐一定要吃红鸭子,她妈妈买回一盘,这个妹妹独自一人将半只红鸭子寡口吃下去,然后,默默把甜汤喝得一滴不剩。她妈妈在一旁看着,不停抹泪。你知不知道芜湖的红鸭子该是何等的美味?

好吃的东西太多了,不说也罢——想到而吃不到,更加令人痛苦。(作者:钱红丽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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