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橙周刊·梁羽生十年纪念|秀出天南笔一支
来源: 安徽新闻网-安徽商报 2019-01-14 16:04:43 责编: 徐文娟

犹是书生此羽生

梁羽生的武侠小说不仅内容丰富、卷帙浩繁,而且具有鲜明的主题,政治色彩较强烈,封建社会的阶级矛盾、民族矛盾是其主要表现的内容,总体倾向趋于写实。然而武侠小说的特色又使他难以全面地展示历史环境中的社会、经济形态,他又不执著追求超脱本体与具象的虚幻性描述,形式与内容的矛盾使他的作品在现实性方面深拓不够,在虚幻性方面寓意不足,缺乏哲理性的精湛艺术诠释。

梁羽生一生从未间断过诗词写作,对于自己在文史诗词上的才华,自己也是颇为自得,并将这种诗词文化,融入到他的武侠小说的创作之中去。

梁羽生的武侠小说有着浓烈的中国式的名士气息,情节中又糅合进诗词曲赋,有时更以禅意表达情怀,通俗质朴中散发着书卷芳馨,典雅文静中又融入民歌俗语,激烈的打斗中更杂以缠绵爱情,张弛互补,意趣横生,文采飞扬。

在梁羽生笔下,侠客们多具有文采风流的外貌。人物出场,总是容貌超尘、衣带飘飘,给人以天外飞仙之感。如《白发魔女传》中,练霓裳出场:“众人眼睛一亮,厅门开处,走近一队少女,前面四人,提着碧纱灯笼,后面四人,左右分列,拥着一位美若天仙的少女,杏黄衫儿,白绫束腰,秋水为神,长眉入鬓,笑盈盈的一步步走来。”

《云海玉弓缘》)里的谷之华则在面对三大邪派高手的危急关头出场,年纪轻轻的她如孩子般清纯,在危急时刻却显得不以为意。小说中描绘“一串银铃似的笑声从山上飘下来”,但见“这少女正站在对面山坡的一块岩石之上,衣袂飘飘,似欲凌风而降”。

不仅女侠如此,男侠亦然。《冰川天女传》里的金世遗遭世人遗弃而装疯卖傻, “原貌”恢复后,俨然一位翩翩公子之姿:穿着一身整洁的青布衣裳,长袖临风,头上束着方巾,乍眼看来,似是一个潇洒不羁的书生。

诸如此类的描写在梁羽生的小说里俯拾皆是。可以看出,在人物形貌的描写上,梁羽生通常重视容颜的雅致,所用笔调十分清雅,与衣袂飘扬的场景配合,显出特有的文人气质。

具有独立思想的女侠群像

梁羽生笔下的女性侠客极富现代新女性的特点。他有六部作品的书名嵌有“女”字,第一主人公或主要塑造的角色以女性居多,此现象罕见于其他新派武侠小说。梁羽生笔下涌现了大量多彩的女性形象——练霓裳、厉胜男、吕四娘、飞红巾、武则天和云蕾等,她们“愿向江湖同展望,且从游侠拓新天”,她们追求自由、平等和爱情,颇具“女权主义”色彩。这些女性并非小说的“副线”或者“佐料”,而是小说叙述的主线,她们甚至比自己的男性伴侣更优秀。

梁羽生把女侠也放进历史的洪炉中历练,直至成为社会的精英,她们的人生也许会充满悲剧色彩,但绝不会为女性“贤妻良母”的口号作无谓的呐喊。

梁羽生笔下的女侠也将“救国救民”视为救世理想,不同于同时期或后来许多武侠小说里的侠女,她们不会簇拥在男性身边充当“花瓶”。她们远离了深闺,在闯荡江湖中迅速成长,拥有独立的人格、坚定的信念。

《散花女侠》里的于承珠,作为忠臣于谦的后代,也作为民间义军的领袖,她的爱情基础,是希望伴侣与她拥有共同的理想,所以,她最终放弃了“总是为自己打算,总是看不起别人”的铁镜心,认为他只想着“筑几间精舍,或者读书,或者练剑”来享受,而与百姓打成一片的叶成林却获得了她的爱情,两个人成了“革命伴侣”。

在梁羽生的小说中,“痴女型”的女侠的性格单一,人数也较少。而“淑女型”的女侠是梁羽生最为偏爱的类型,这类女侠温文尔雅,沉静寡言,举止有礼有节,办事循规蹈矩。在处理重大问题时,她们往往顾大体,识大局,言行有着理性的节制,很少任性而为。平时静若处子,动手时动如脱兔。面对爱情,她们既坚贞不移,又不失理性分寸,几乎人性中所有美好的品质都能在她们身上看到。比如《冰川天女传》中的桂冰娥,《女帝奇英传》中的武玄霜,《萍踪侠影录》中的云蕾,《江湖三女侠》中的吕四娘、冯瑛,《七剑下天山》中的冒浣莲、易兰珠,《弹指惊雷》中的冷冰儿,《幻剑灵旗》中的姜雪君,《龙凤宝钗缘》中的史若梅等等,皆是此类型人物。

《狂侠·天骄·魔女》中的魔女柳清瑶,在小说中刚出场也被描写为“嫉恶如仇,心狠手辣,江湖上称为魔女”,但在故事发展中,行为丝毫看不出“魔”的一面。再如《云海玉弓缘》里一直行为偏激、令人生厌的厉胜男,却能勇敢阻拦火山爆发,并在临终前给予金世遗和谷之华真诚的祝福,此情此举让人感动不已。梁羽生的小说从中期开始,“魔女型”女侠的性格,不再是“从一而终”,而是通过“悔悟”,以及对自己行为的不安,来取得读者谅解,譬如史朝英、王燕羽、上官飞凤等,显示出梁羽生对塑造人物的进步。

然而,因为梁羽生的正面的和模式化的描写过多,又使他所写的女性形象同质化过甚,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。(林遥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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