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黄山副刊
夜雨剪春韭
来源: 2019-03-01 10:07:26 责编: 徐文娟

今春地气暖、雨水旺,母亲菜园子里的韭菜长得好,刚开春就萌发出一层嫩芽芽,用不多久,一畦畦韭芽油油地绿了。俗话说:“正月葱,二月韭。”又云:“二月韭芽芽,羡煞佛爷爷。”是说农历二月里冒出的春韭绿芽红根,味儿醇正,营养丰富,是农家春里待客的美肴呢。母亲给我打电话,要我抽空回老家,说是割了“头刀韭”,给我做那鲜美的韭菜盒子吃。放下电话,我禁不住的垂涎欲滴了。

韭菜,属百合科多年生草本植物,因只种一次即可剪而复生,生生不息,故又名长生草、懒人菜。《说文解字》释曰:“韭,菜名,一种而久者,故谓之韭。”古人很早就有用春韭祭祀的习俗,《诗经》有“四之日其蚤,献羔祭韭”之说,《礼记》也称“庶人春荐韭”,都是说用二月初的春韭或羊羔祭祖,最为尊贵。历代文人墨客都喜食春韭,留下了许多脍炙人口的诗篇。广收博采的食谱集《山家清供》里,六朝的周颙清贫寡欲,蔬食为生,文惠太子问他蔬食何味最胜?他答道:“春初早韭,秋末晚菘。”其清廉恬淡之风让人敬仰,也说明春韭的清鲜之味为风雅书生所推崇。唐代诗人杜甫在《赠卫八处士》中有“夜雨剪春韭,新炊间黄粱。主称会面难,一举累十觞”之句。宋代诗人刘允成嫌老杜的诗情不够浓郁,又赋了一首《夜雨剪春韭》,诗云:“杜老情何恨,东风夜雨春。炊粱留客款,剪韭存时新。”此情此景,让人仿佛身临其境,乡愁盎然。更有北宋诗人兼美食大家苏东坡,曾写过“渐觉东风料峭寒,青蒿黄韭试春盘”的诗句,这个超级吃货赶春赶得早,还是春寒料峭季节,他就开始剪韭黄、割青蒿,做春盘品尝了,着实让人发馋。

赞韭的名句还有很多,如北宋黄庭坚的“韭黄照春盘,菰白媚秋菜”,刘子翚的“一畦春雨足,翠发剪还生”,南宋陆游的“鸡跖宜菰白,豚肩杂韭黄”,辛弃疾的“夜雨剪残春韭,明日重斟别酒”,元代周权的“孙芥紫芳茁,早韭绿且纤”,清代郑板桥的“春韭满园随意剪,腊醅半瓮邀人酌”,曹雪芹《红楼梦》里的“一畦春韭绿,十里稻花香”,读来同样让人垂涎不已,唇齿生香。

春韭有种特别的辛香气味,可菜可饭,而我最爱吃的,则是母亲烙制的韭菜盒子。记得小时候,早春二月天,母亲到南园上用一把小巧的快镰,割了头茬不足一揸长的春韭芽。母亲烙的韭菜盒子之所以好吃,是因为她和的面、调的馅儿好。面需用汤面、发面、干面掺和揉进去的“三合面”,擀的皮子烙出来才酥软耐口。那馅儿是放上香喷喷的鸡蛋、滑嫩嫩的豆腐、鲜爽爽的白虾皮、筋道道的地瓜粉条调匀,把一小把切细的春韭芽掺进去,那股鲜味儿弥漫开来,诱得我们直嗅鼻子。刚出锅的韭菜盒子表皮金黄酥脆,收口处花纹层层叠叠,里面的馅儿鲜香热切,细巧朴实的外表搭配诱人的味道,实难令人抗拒,我能一气儿吃下五六个!

“萧萧白发倚门望,梦里飘飘到故乡。老母慈祥添饭菜,醒来仍觉口余香。”最是浓情家乡味,最恋春来韭菜香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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