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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雨剪春韭
来源: 2019-03-05 10:18:17 责编: 徐文娟

雨终于歇了,草木入眼,皆是雨水盈盈的模样。这时节,最令人心动者,还属春韭。几场雨润下来,韭菜长了数寸高,袅袅婷婷,是早春的和歌,一唱三叠,一声声,唤着春。

每年春天,拿菜刀割韭菜时,总想到这一句:夜雨剪春韭,新炊间黄粱。这句诗里,能听到夜雨的响,看到春韭的绿,闻到新炊的香,想到黄粱的梦。

多年前的一个春夜,杜甫与友人久别重逢,乍惊乍喜。诗人忙不迭地剪春韭,炊黄粱。案头一灯如豆,屋外春雨绵绵,两人细说别后沧桑,不知今夕是何夕。世事茫茫,如梦似幻,终归不过黄粱一梦。惟留雨夜的春韭,生机勃勃,千年后依旧散发着清香。

早春的头刀韭,绿叶纤纤,滋味最佳,是舌尖上的惊艳。当年,文惠太子问周颙,菜食何味最胜?周颙答,初春早韭,秋末晚菘。若能有两三个相投的吃客,言语对味,大快朵颐,简直是神仙日子了。

割后的春韭,撒上点草木灰,经雨一润,数天后,新芽便自青灰中钻出了。“茸茸早韭畦,初齐半茎碧。”软风拂来,韭芽们窃窃私语,一片朗朗。

夏天的韭菜,味道就差多了,嚼起来有一种牛吃草的错觉感,滋味寡淡,更不论鲜和香了。但胜在有韭菜花呀,开了花的韭菜,平添几分少女气,一青一白,在地里氤氲成一片。采来瓶插是极好的,很别致!

韭花最宜做酱,采将开未开的韭菜花,洗净碾碎,混上同样是粉碎状的鲜辣椒、生姜、食盐,随即入坛密封,数日后便可食用。

所有的菜花我都爱吃,韭菜花自不例外。五代的杨凝式同样爱吃韭菜花,有一日,杨凝式午睡醒来,腹中饥饿,恰逢有人送来韭花,杨食后觉得异常鲜美,香之又香,于是信手写下了《韭花帖》:

“昼寝乍兴,輖饥正甚,忽蒙简翰,猥赐盘飱。当一叶报秋之初,乃韭花逞味之始。助其肥宁,实谓珍羞,充腹之馀,铭肌载切。谨修状陈谢,伏维鉴察,谨状。”

字写得好,文亦雅致,读来亲切。原是一则答宫中送韭花的谢折,无心插柳,竟成为天下第五行书法帖。《韭花帖》之美名,功在韭菜。

至于农家地头新割的春韭,随便与什么同炒,都好吃。与鸡蛋同炒,是最大众的做法,甫一端出,扑鼻子的鲜香,咬一口,哎呀,满嘴的春光,都溢出来咯!

另外一种家常做法,是与面搭配,做成韭菜合子或者韭菜包子。袁枚的《随园食单》有“韭合”一节:“韭菜切末拌肉,加作料,面皮包之,入油灼之。面内加酥更妙。”韭合的味道中,肉的作用不可小觑,是锦上添花。

我的家乡不做韭菜合子,除了拿韭菜煎鸡蛋或炒肉外,还会和小河虾一起炒。取个头小的河虾,与切成寸来长的韭菜同炒,加盐和米椒。做这道菜,油一定要多,火一定要大,爆炒后的河虾,全身通红,衬以韭菜的青碧,观之如碧绿丛中数点红,美不可言。

闻上去就已是怦然心动,急吼吼吃起来,虾的鲜美与韭的柔嫩,相得益彰。啊,没错了,是春风拂面的感觉,软绵绵,欣欣然。(小瓷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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