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橙周刊·橙专栏 | 馓子
来源: 安徽新闻网-安徽商报 2019-06-03 10:29:11 责编: 徐文娟

■王族,著名作家,现居乌鲁木齐,出版有散文集、长篇小说等。

做馓子的功夫在于搓细条的长度,本领高超和技术娴熟者,搓出的细条绕圈叠加起来,一层层呈塔状,被称为盘馓。也有专门搓成短条并紧拧在一起的馓子,因为可随拿随吃,有一个更直接的名字——酥馓。

我真正接触馓子时,已到了新疆叶城。一位老兵带我去一户回族人家做客,一进门便看见女主人双手上缠满了盘条,一边拉一边用左右手交替,不一会儿便将盘条拉得又细又长。她用大拇指按住盘条头,绕了七八圈后放入油锅。盘条一入锅便被炸得翻滚,她用筷子将盘条叠成扇状、花朵型和帚型,不一会儿,馓子在锅中成型,但她仍用筷子在油锅内翻动,慢慢地馓子变成了金黄色。她一笑,把馓子夹出锅。

我吃馓子留下的最深记忆,是在疏勒县的一户人家,当时南疆军区去一个村庄搞援建,分配的任务是栽树。机关的两百多名干部一上午就栽完了全村的树,老乡们把我们迎接到家里,端上了备好的馓子,泡上茯茶。主人掰开馓子,递到我们手中,大家一边吃一边喝茶,在闲聊中知道他们做馓子之前,会先把红糖、蜂蜜、花椒和红葱皮等放在一起熬汤,然后用于和面,那样做出的馓子才劲道,拉多长多细都不会断。

后来我们又聊到村里的一些有意思的事情,男主人说几年前部队也来村里种过树,但只活了一棵,现在都长得好高了。怎么就只活了一棵呢?我们吃完馓子后便去看树,等走到那树跟前,才发现它长得真是不易,与它一起栽下的树都被大风刮倒,然后干枯死去,唯独它把根扎进土中活下来。

后来,我在伽师县吃了一顿馓子煨牛肉。当时伽师地震,我们救灾到了中午,老乡们搬来锅,把牛肉下锅爆炒,放进西红柿和土豆煸香,加水用大火煮沸,过了四五十分钟后牛肉熟了,老乡们把馓子放进牛肉汤,煮少许时间撒上菜叶,盛入碗中。大家一尝,馓子煨牛肉味浓醇香,风味独特。

感慨一番,又想起那棵唯一活下来的树。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事情,就像独自存活下来的树,它生根发芽开花,在隐秘中完成生命。此等现象,与我在南疆听到的一句谚语极为相像:丢失的刀子最锋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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