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拂尘一事
来源: 安徽新闻网-安徽商报 2019-08-27 10:27:23 责编: 徐文娟

■王祥夫,著名作家,画家,曾获"鲁迅文学奖"

苍蝇之中最漂亮的要数那种绿苍蝇,所谓的“红官帽、绿罗袍”那种,比麻苍蝇要漂亮,而白石老人画苍蝇却多属麻苍蝇,概为其有胫项间有一道一道的黑,有笔墨趣味也。

关于苍蝇,是无处不在,冬天有时候也会发现一两个,或落在窗户上晒太阳,或正慢慢爬向什么地方去。居家生活,各种的杂物件里,家家必有的就是苍蝇拍。民间的绣花苍蝇拍现在应该是不再有了,用几层布,密密地用线纳在一起,然后在上边绣各种的花,西番莲或凤穿牡丹,这样的苍蝇拍现在也只好在民俗馆里看到。绿纱的那种,早先是用那种很细的铁丝绿纱,现在也没有了,已统统被塑料取而代之。苍蝇之讨厌倒不在于它什么地方都去,比如忽然落在一泡热烘烘的粪便之上,而马上轻捷地又一下飞落在你的脸上,其最让人讨厌的是你睡觉的时候它在你脸上爬动。鄙人的兄长,当年午睡的时候忽然给苍蝇在脸上爬来爬去的弄醒,一时大怒,举着一把刀子去追那苍蝇,现在想想,那几乎像是一幅漫画。会生活的人,家里的苍蝇拍会多放几个在手边,如你在这间屋看到苍蝇而赶到另一间屋去取苍蝇拍,等回来时那苍蝇早就不知“嘤~”地一声去了何处。出家人的打苍蝇却是用拂尘,拂尘的好处是不会一下子把苍蝇弄得粉身碎骨肝脑涂地,而只是用力那么一拂便把它拂晕或让它飞开。而出家人是不能用动物的毛发做的拂尘,只能用棕丝,或别的什么植物纤维,一如虚云老和尚的拂尘,是棕丝所为,从照片上看虚云老和尚的拂尘,几乎是几剩下一个柄,上边的棕丝已经几乎寥落到没有。昔年画家王世奇一次买三个拂尘,送鄙人与二月书坊主人各一柄。用以赶苍蝇十分好,打蚊子也不错,是马尾做的那种。西藏的牦牛尾,整个的斫取便是很好的拂尘,曾在宽堂老人处见到七八柄这样的牛尾,比竹柄或玉柄的拂尘都好,挂在墙上,我问宽堂老人一柄一柄的挂在这里难道是用来写字的吗?老人说那怎么可以?再去,那些挂在那里的牦牛尾又不见了。在家里读书,手边放一柄短小的拂尘很好,最好是那种朱红柄子的拂尘,如恰好是红珊瑚的柄子那你便是神仙般人物。有苍蝇飞过拂一拂便是,电视上看到中东或阿拉伯一带的国家领导人在那里开会,便有手持拂尘的某一位的镜头出现,一边开会,一边把拂尘在身边很自在地拂来拂去,忽然觉得政治场合原来也可以这样富有古典的诗意,让人觉得忽然已经置身魏晋间。

拂尘的另一个好处是可以把身上的尘土及时地拂一拂,至此,拂尘便已经具有了卫生用品的性质。再说一句,随身的拂尘只须一尺长短即可,拂尘的柄最好占整个拂尘的五分之二。用扭曲的罗汉竹做柄最好,用久了更好。而湘妃竹虽好,却不亦做拂尘的柄。曾在某店铺见黑色马尾做的拂尘,无端端地觉得油腻,感觉上很不好。好的拂尘,一是要用白色的马尾,二是要有一个好的柄子,羊脂玉的拂尘柄虽与手的颜色有时候比较的一至,但我以为还是红色的柄子为好,一般的髹点漆在上边即可,先上黑漆再上红漆。反之,也可以先上红漆再上黑漆,但必须是大漆,大漆的好处是即使是用火烧它,一时半会儿也无妨。

拂尘好像是道家的法器之一,但认真研究一下,好像是没有一点点道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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