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闲章
来源: 安徽新闻网-安徽商报 2019-12-30 14:22:45 责编: 徐文娟

■王祥夫,著名作家,画家,曾获“鲁迅文学奖”

说到印章,每个人都有,没有印章的人很少,领工资,到邮局取包裹都离不开印章,我父亲的印章是小犀角章,那时候这种章料不那么稀罕,做犀角杯挖出的料不好再做别的,大多都做了这种小东西,剩下什么都不能做的边角碎料就都进了中药铺。父亲的这枚小章放在一个手工做的小牛皮盒子里,这个盒子可以穿在裤带上,是随时随地都在身上,可见其重要。还有一种印章是做成戒指戴在手上,是更加安全。这都是名章。而说到闲章就未必人人都有,但书画家是必备,一方不够,两方,三方,五方,六方,齐白石的印章像是最多,所以往往在画上题“三百石印富翁”,但此翁的闲章何止三百,但他常用的也就那么几方,“寄萍堂”“大匠之门”“借山馆”“以农器谱传子孙”,这方章最特殊,让人觉着亲切,是不忘本。白石老人的馆堂号从来都没用过“斋”字,至今尚无人考证为什么?

书画家用章,首先是章与他的书画作品气韵要合。白石的章和他的画就十分合,是浑浑然一体,朱新建的章也如此,他用别人的章还真不行。傅抱石也治印,却不怎么出色,他曾给毛泽东治一印,现在还在南京美术馆里放着,章料的尺寸不能说小,是平稳,但不精彩。前不久在日照办画展,看老树的章,画上错错落落盖了许多枚,横平竖直的宋体或楷体,居然大好。

我现在所用章,多为渊涛所刻。有一次吃饭,渊涛和我打赌,就是要喝够一斤高度白酒就输与我十枚闲章,还不就是酒,六十七度又怎么样?我还怕酒吗?是我喝它,它又不能喝我!结果我赢了,但也醉得够呛。那十方章,我拿回来,能派用场都派用场,也热闹,其中有一方是“幽兰我心”却偏要盖在梅花上兰花上菊花上。文不对题却大好。

民国的哪位画家,记不清了,最是大度有趣,老来盲一目,他给自己刻一闲章,只四字:“一目了然”。我喜欢这样的人。再说一句和刻章无关的话,那就是《上海文学》的主编周介人先生,已故去多年,因为脱发,他戴一个发套,那天吃饭,天热,他忽然抬起手来把假发套一摘,往旁边一丢,说:“妈的,太热了。”这真是潇洒可爱。我看画,最怕看到“细雨杏花江南”,这样的闲章,像是有意思,其实是没一点点意思,朱新建的闲章“快活林”有多好,人活着,就是为了快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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