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蛙声一片说丰年
来源: 安徽新闻网-安徽日报 2021-05-28 16:27:39 责编: 徐文娟

在北方新生的苇丛中偶尔听到几声蛙鸣,遽然想起贾平凹的《蛙》,想起故乡那一片原生的乡土。

蛙一叫,日头一天比一天毒辣,春天也就老了。转眼又过了立夏,《逸周书·时讯解》上说:“立夏之日,蝼蝈鸣。又五日,蚯蚓出。又五日,王瓜生。”这里的蝼蝈鸣,当然就是蛙叫。

老家多山,高的矮的,层层叠叠。山多,自然水多,水库,塘坝,还白亮亮的水田正等着插秧,等着一年中最忙碌的农事。水多,自然蛙也多,这是自然规律。

其实,未到谷雨,蛙就从泥土中醒来。那时紫云英开得火热,弯弯曲曲的梯田,一层层推进,像一片紫色的云霞。簿雾笼盖的田野,只听见“啪”一声鞭响,父亲的犁下土了,“哗哗”的水声、斑鸠的叫声、“呱呱”的蛙鸣,在清晨的山坳中此起彼伏。

犁过的水田中,紫云英沤出一股腐熟的味道。这样的时节,浮游生物、蚯蚓、水蛭、蝌蚪也都陆续出土了。天气晴好的时候,水面上这一块、那一块漂浮着乌麻麻游动的黑蝌蚪,孩子们总喜欢捞在手上玩,但这东西滑溜溜的,容易从指缝中溜走。待小蝌蚪退去尾巴,一只蛙就诞生了。老家的蛙主要是青蛙,个头不大;也有土蛙,土褐色的;还有个头较大的田鸡。癞蛤蟆也是蛙的一种,那东西背部疙疙瘩瘩的,相貌丑陋,据说人摸了它,身上会长出一疙瘩一疙瘩的肉瘤,我一直怕,总是躲得远远的。

在乡民们眼里,蛙是好东西,抓几只小青蛙喂鸭,鸭子长得肥肥胖胖的,会下蛋。一篮子青幽幽的鸭蛋,可以换一点盐巴酱醋,还能腌成咸鸭蛋,用红壤土腌制的咸鸭蛋,酱红色,油汪汪的,香着呢。至于田鸡,个头大,抓着了,炖汤,油珠子飘在瓦罐上,香喷喷的,是一道难得的美味。不过,多数是拎到街市上卖了,一只五块钱,价钱贵着呢!

抓的、逮的多了,蛙声渐渐稀落了,包括蛇、鸟等一些有益生物的生态环境也都遭到不同程度的糟蹋。后来,有了禁捕令,于是“呱呱、呱呱”的蛙声又一天天多起来。“这是好事情!”父亲说。我看见他一直皱着的眉头,变得舒展了。

印象中,父亲总是凶巴巴的。他从不许我逮蛙,说蛙是好东西,专吃虫子,是庄稼的保护神。我奉父亲的话为圭臬,从不抓蛙。池塘、水田、沟渠、田野,蛙们蹦过来跳过去。在田埂上疾步而行,冷不丁一只蛙就从跨下蹦到水田中,溅起一片水花。蛙声往往伴着季节推进,从春耕播种,到水稻拔节,再到扬花抽穗,蛙声一波高过一波,白天叫,晚上也叫;村前叫,村后也叫。“稻花香里说丰年,听取蛙声一片”,叫得乡民们眉开眼笑,磨刀霍霍,准备开镰了。

乡民们内心的幸福感也是从蛙声中传递而来。

蛙声叫得响的时候,鹭鸟在村后的青冈林中翩翩飞翔,白鹭、灰鹭、牛背鹭、鹭鸶,密密麻麻,“呱嗤,呱嗤,呱呱嗤”的叫声,把一座林子弄得热闹非凡,甚至,有胆大的鹭鸟,在牛背上安然地啄食虫卵和虱子。

蛙声叫得猛的时候,也是田野最热闹的时候,蝈蝈、啄木鸟、布谷、斑鸠,一股脑的,昼夜不休,宛若大自然的天籁。

待蛙声变得稀,夏天只剩下一截尾巴,秋老虎赤膊上阵,汹涌的蝉声形成一条生命的河流。

蛙是乡村的鼓手,踩着夏天的节拍,为田野拉开丰收的序曲。(秋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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