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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黄山副刊】秋露瀼瀼
来源: 安徽新闻网-安徽日报 2021-09-03 16:09:52 责编: 徐文娟

披着一身的露水,初秋的菜圃在晨光里扑闪着清亮的眉眼,打量着身边同样顶着一头露水的草木,传递着清凉的讯息。

那块荒地位于一口废弃了的池塘北侧,曾经环伺在其周遭的房屋被拆除之后,倔强的杂草便盘踞于此。去岁冬日,几位邻居相约着前去种菜,拔去杂乱的茅草根,捡起碎砖头碎瓦片,一锹锹松开板结的泥土,栽上了几畦青菜苗。想不到柔弱的菜苗竟顶霜冒雪,葱翠了整片菜畦。自此,隔三差五,我有了一个充满田园诗意的外出理由:看看菜地去。

秋日,是色彩绽放的季节,是孕实结果的季节。有了枝头的五彩斑斓,必将赢来硕果累累的丰收。

秋意袭来,但见菜圃里,巴掌形的茄叶已然蜷缩了身子,辣椒秧无精打采耷拉着脑袋,裹着一身绒装的毛豆苗黄了面孔,就连曾经疯长的野蒿也沮丧着脸,在秋风的扫荡下,显得疲惫不堪。

自打太阳翻到山那边之后,一滴滴不起眼的露珠便趁着黑夜,沿着星光的指引,悄无声息地上路了。

夜幕有多宽广,露珠的队伍就有多浩荡。它们躲过秋风安插的暗哨,踩过秋雨淋湿的田畴,合着低吟浅唱的虫鸣节拍,趁大地沉睡的寂静时刻,给每一根枝条、每一枝草茎,给每一畦菜圃、每一方田园都撒上细密圆滚的金水,给露天的万物都镶上细密的宝珠。清早,枝柯间突然惊起的鸟儿最先感知到羽毛上的湿意,早起的炊烟掠过田畴时突然感觉到丝丝凉气,初醒的庄稼睁开惺忪的双眼,突然感觉到丝许的潮意,起早的农人步入小径时发现裤管被悄悄地打湿。

草木菜蔬是何等幸运,与远道而来的一汪汪露水,就这样邂逅于一个个清亮亮的早晨。它们兴奋地舒展开手臂和胸怀,热切地挺直腰杆,来感谢露珠的垂青,来张扬生命的蓬勃。

清晨,我喜欢折入田间小径,去看满眼的草木上或驻足或滚动或跳跃或娴静的露珠,看露珠铺天盖地般眷顾世间草木菜蔬时惊心动魄的壮举。

早晨,凉意四起,双足悄然踏入田径,一只手怯怯地握住一茎空管,只觉手心潮湿,似有轻微的碎裂之声传入耳鼓,脚面也被无数颗跌落的水珠呵得发痒。小径两旁,疯长着齐腰深的野草,每一茎野草身上都缀满盈盈的珠玉,折射出玲珑剔透的炫目亮光。这瀼瀼露水,辟开了植物们繁衍生息的通道,将绵绵不绝的生命力默然注入草木深处,让自然万物依然葆有内心的一份清凉。那些沾满露水的叶片则像是浮在浅浅的碧水之上,披着一件件水淋淋的衣裳,在晨光里自由游荡。

立于菜圃旁,但见昨日黄昏已萎蔫的蔬菜们活泛起来,把笑意写在了脸上,正精神抖擞地昂首望蓝天,仿佛想用自己的枝叶去摩挲打头顶上空飘过的云。

露水瀼瀼的清早,连晨起的鸟鸣也沾满了清凉的湿意,寂静的万物沐浴在缀金坠银的珠光宝气里,享受着这份来自大自然的厚礼,尔后捎上满怀的善意,去迎接喷薄而出的太阳,去接受阳光的洗礼。

朝阳升起之时,那夜起的露水悄然滚落到泥土中,温柔地潜入泥土的深处。待夜色降临,它们又将重整旗鼓,盛装上阵,在草木的枝枝蔓蔓上排兵布阵,在大大小小的叶片舞台上闪转腾挪,在粗细不一的秸秆上滚爬摸打,把对自然万物的深情团成一个个溜圆的水珠,悄然地折射出鲜活的生命印记。

细细密密的水珠簇拥于初秋的清晨,是对季节的隆重礼赞。

真想在自家阳台上也养上一些细密的露珠,让它们养育出一个个充满诗意的清早。(凌泽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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